鉅亨網編譯莊閔棻
2025 年的全球金融市場已出現結構性轉變，長期被視為理所當然的「美國例外論」（American exceptionalism）似乎正逐漸失去光環。
根據《金融時報》報導，儘管美國股市全年仍繳出亮眼成績，但在地緣政治、制度不確定性與美元走弱的多重壓力下，國際資本正以不同以往的角度重新審視美國市場。
表面上看，美國市場似乎並未出現重大動搖。今年 4 月，美國總統川普宣布對全球商品加徵關稅，引發股市劇烈震盪；然而僅一週後，隨著關稅政策撤回，美股迅速反彈，最終上漲約 16%。
對許多美國本土、以美元計價的投資人而言，這無疑是一段令人振奮的行情。但《金融時報》分析，這種樂觀情緒主要存在於美國境內。對世界其他地區的投資人而言，問題並非短期市場波動，而是美國制度與政策風險的根本變化。
一名加拿大退休基金業界高層今年稍早向《金融時報》坦言，「美國的風險已經比以前更高了」，而這種認知在 2025 年第二季受到嚴重衝擊。
監管與稅制的不確定性增加，使過去被視為穩固的合約條款，如今也可能受到政治因素干擾。
儘管川普在部分激進的貿易與制度政策上有所退讓，但《金融時報》認為，短短幾個季度的市場回溫，仍不足以消除國際資本心中的疑慮。
多位大型投資機構向《金融時報》透露，他們正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一方面，持有美國資產可能面臨未來出售時遭遇制裁或政治干預的風險；另一方面，若利用股東身分對企業策略或高層薪酬提出質疑，又可能觸怒政府。
同時，若選擇避開美國市場，他們也擔心本國政府或基金在貿易、防務等領域遭到美方報復。
一名管理大量非美資金的基金經理更向《金融時報》坦言，他人生第一次前往美國時，竟感到高度緊張。
該報指出，在過去二十多年的市場觀察中，幾乎未曾聽聞投資人口中出現「美國風險」這個詞，如今卻已成為常態。
美元走弱放大海外投資人損失
除了政治與制度層面的疑慮，《金融時報》指出，2025 年對海外持有美元資產的投資人而言，實際上是「糟糕的一年」。
德國資產管理公司 DWS 首席投資長 Vincenzo Vedda 表示，美國社會並未真正意識到美元今年遭受的重創程度，投資人正被迫重新思考應對方式。
數據顯示，今年以美元計價的標普 500 指數上漲 16%，但由於美元年初大幅走貶，換算成歐元後，歐洲投資人的實際報酬僅約 2.6%。道瓊工業指數與羅素 2000 指數在歐元計價下甚至呈現負報酬。
長期以來，非美投資人仰賴美元在市場動盪時走強，作為對沖美股下跌的天然避險工具。《金融時報》指出，這項「不成文的規則」曾有效穩定全球資本流動。
然而，隨著市場對美元信心動搖，特別是在川普公開施壓聯準會、要求寬鬆貨幣政策的背景下，投資人已不再相信這套機制仍能奏效。
目前，他們的選擇極為有限：要不是承擔高成本、難以規模化的美元放空操作；就是尋找其他資產分散風險，或兩者並行。
不撤離美國，但必須重新配置
《金融時報》指出，多數資產管理公司並未打算全面撤出美國市場，因為歐洲與亞洲市場規模有限，難以承接大規模資金配置；同時，投資人仍希望參與 AI 浪潮，而這依舊是美國最具競爭力的領域。
但即便如此，投資機構已開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分散政治與貨幣風險。
瑞士 Lombard Odier & Co 銀行首席投資長 Michael Strobaek 透露，他已將典型投資組合中美國資產比重下調約 10 個百分點，從 65% 降至 60%，轉而增加歐洲與新興市場配置，並因美元避險功能減弱而加碼黃金。
《金融時報》引述亞洲金融圈人士說法指出，類似的轉向趨勢在亞洲同樣明顯。
新加坡交易所執行長 Michael Syn 直言，長期停泊在美國的資本，已成為「最容易被利用的工具之一」。
他表示，亞洲的邊際資金正逐步流向英國、澳洲與日本，這正是對美國政策與制度風險升高的直接回應。
相較於部分美國資產管理公司仍將 2025 年 4 月的動盪視為短期插曲，《金融時報》強調，這次變化似乎並非一時失序，而是全球投資人對「美國例外論」信念鬆動的具體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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