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股解碼】中美貿易談判若撕破臉誰受傷最深？外資行這?說

最近全球經曆了非常不平靜的幾天。首先是敘利亞發生化學毒氣攻擊平民事件，美國總統特朗普迅即命令美軍發射幾十枚戰斧導彈攻擊敘利亞政府空軍基地；朝鮮試射導彈活動愈發頻繁，東北亞局勢千鈞一發，美國派出航母戰鬥群開往朝鮮半島；繼俄羅斯聖彼得堡地跌發生襲擊爆炸之後，瑞典斯德哥爾摩又有卡車撞擊人群造成4死15傷；而在剛剛過去的周末，埃及兩處教堂遭到血洗，造成嚴重傷亡，埃及宣布進入三個月的緊急狀態。複活節降臨前，上帝並沒有庇護他的信徒逃過一劫，也許這將是全球過的最提心吊膽的一個複活節了。
 
地緣政治局勢驟然緊張，當中深切交織著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影子。縱使美國國內情況不容樂觀--才上台不到100天，他的民調已跌至30%多，這個記錄在曆屆總統中當真是聞所未聞；他自己提名的大法官還要經過國會聽證，這個挑戰亦不小--他還同時在國外燃起大火，對敘利亞和朝鮮，這樣內外交織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圍繞著他的這幾天，最不應被人忽視的，是他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首次會晤。雖然出乎外界所料，雙方在24小時的時間?並沒有談及貨幣、貿易等核心議題，但中方確認會在接下來100天與美方展開貿易談判。這對雙方來說，也許都是好事，避免了?生隔空對嗆式的戲劇效果。畢竟，橫?在中美間的最大“問題”，是每年美國對中國貿易3500億美元的貿易逆差。按照特朗普一直以來的論調，他一上任，就要把中國等國家列?“彙率操縱國”，以及對所有出口至美國的中國貨品征收懲罰性的45%的關稅。就此來說，用任何例證、邏輯去駁斥他的論調除了我們自娛自樂之外，應該毫無效果。譬如你說中國對美國貿易有巨大順差，那是用中國廉價勞動力和犧牲環境質量換來的，到底對中國來講是否真的是個好處還未可知。不過，既然雙方領導人見了面，就意味著把什?都擺上了談判桌，開始面對現實，權衡利弊。那?什?是現實狀況呢？雙方如果在談判桌上撕破臉誰受傷最深？瑞士銀行（UBS）給出了一系列的分析和數據。
 
首先，經過這?多年的實踐，中國早已與亞太區內其他經濟體緊密相連了，他們對中國市場的依存度非常之高。如果美國對中國發動貿易戰，立馬傷及她的親密盟友。如下圖所示，台灣、馬來西亞、韓國、越南、新加坡、泰國等地的出口對中國市場的依存度相對很高，對中國市場的風險曝露越大，屆時遭受中美間貿易摩擦的影響越深。譬如，台灣和韓國出口了很多電子元器件和半導體等?品，而這些正是美國矽谷需要的重要組件，這些受到高關稅的影響便迅速反噬自身，相信美方一定經過詳細的沙盤推演。

圖：亞太區各地出口對中國市場的依存度。來源：UBS，Bloomberg
 
其次，經濟依存度直接關系到中國在全球供應鏈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如上所述，美國的電子?業嚴重依賴以中國?代表的亞洲供應鏈。這一高效運轉的亞洲供應鏈，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被打斷的，當中從拆除舊有供應鏈，到建成新的生?、倉儲和運輸鏈條，花費之大，不是任何公司願意或者有能力做成的。UBS提供的數據顯示，以價值來計，超過三成的電子?品供應鏈來自中國出口，當然還有輕型制造業和機械等，所占比重均不可小?。

圖：以價值計中國出口在全球供應鏈中占的比重。來源：UBS，Bloomberg
 
第三，中國多年高居外商直接投資（FDI）的最大資金接收國，當中就不乏較具實力的美國企業。如圖數據顯示，以在大中華區的年度總收入來計算，蘋果公司達到近500億美元，緊隨其後的還有因特爾、高通和波音等大公司。由于利益之深，他們促成的財團成?遊說美國國會通過親中國法案的最佳推手。一直以來遊說文化在美國政界盛行，即使貴?美國總統有時候也無能?力，而遲遲得不到解決的槍支管制問題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即使時任總統奧巴馬知道槍支泛濫槍擊案頻發，甚至數度?無辜喪命者落淚，但至今這個社會頑疾仍然得不到解決。同理，那些美國跨國企業肯定會?了自己的市場份額跟特朗普的貿易政策死磕，因?他們預料到自己受的傷害還是最深。

圖：美國大企業在中國市場的年收入估計（十億美元）。來源：Bloomberg
 
另外從中國自身的經濟結構來說，她也能承受的起更大的風險。據世界銀行的統計數據，中國經濟對出口的依存度，已經由高峰時期的超過35%降至去年的20%（估計值）左右；而隔海相望、大部分靠內需的日本，其經濟對外貿依存度，仍然在17.6%（截至2015年）。不止如此，即使美國對中國出口商品全面征收15%的關稅（最差的情況），UBS認?只會影響中國GDP成長的0.5%。而在剛剛過去的全國“兩會”上，中國政府對新一年度GDP定調在6.5%左右，屬于溫和增長。因此，一旦貿易戰開打，中國經濟受影響程度應該“可控”。
 
那?美國呢？相對來說，美國對中國經濟的依存度並沒有中國對美國這?多，但這只是以直接計算得來的最終?品?標准的。誰也不能確切地知道，當中錯綜複雜的貿易關系究竟是如何的，貿易戰打響引發的連鎖反應，不是誰都能預知的，這也是最大的風險之一，不可知。不過有一點，特朗普一定明白中國對美國經濟的殺手?：手握一萬億美元的國債。當特朗普瘋?無狀對中國展開全面的貿易報複行動時，若中國將手持的美國國債大量?售，美國經濟就會不可控制，最終崩潰。而問題是，中國會這?做嗎？
 
不會。所有人都明白“傷及他人，反噬自身”的道理。如果你欠銀行1000元，銀行有絕對權力；但如果你欠的是1000萬，那你就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美國也算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欠債已經夠多了，你反而會害怕我不還你錢。所以說，抱持著那種“我擁有你大量國債，你必害怕我大量?售”論調的人可以休矣；因?，中國這樣做，必然是以傷害自己的方式進行。同理，與中國搞貿易戰，美國也會落入如此田地，這一點特朗普怎?會不知道。
 
這樣問題來了：雙方到底要談什?？美國方面絕對不會如特朗普宣稱的那樣對全部中國出口征稅，因?那樣不切實際。實際上，雙方極有可能針對某些特定行業甚至某一個?品展開談判。譬如，中方可能會移除某些美國高科技企業的對華出口壁壘，而美國也可能放寬中國對美國的投資限制，或者在鋼鐵出口上有所進展。雙方都找到了自身關切什?並且對方的底線在哪?，這樣便會有談判成功的可能，對此筆者倒是十分樂觀。
 
看似是中美貿易的問題，卻又不僅是中美之間的問題。美國與墨西哥、加拿大、德國、日本等地也同樣有問題不小的貿易問題，特朗普的言論都是在抨擊這些地方搶走了美國的工作機會，譬如豐田在墨西哥設廠組裝再出口美國雲雲。所以在更大的背景之下，是全球自由貿易能否繼續下去的問題。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世界銀行World Bank與世界貿易組織WTO聯合發表了一份針對自由貿易的報告（http://www.imf.org/en/Publications/Policy-Papers/Issues/2017/04/08/making-trade-an-engine-of-growth-for-all）。報告警告稱貿易在全球經濟發展中的地位正處于關鍵契機：他們承認開放市場總體上有利于增長，不過必須行動起來去幫助那些被全球化和自由貿易遺棄的個體和社區。針對經常被特朗普拿來攻擊自由貿易的邏輯，他們認?，導致西方社會某些行業中工作機會減少的並非貿易，而是技術的進步。其實在美國大選之前，反對貿易的風氣就已經蔓延了，三個機構對此的診斷結果是：經濟表現令人失望經曆了太久時間，對由于貿易、全球化和技術進步而被遺棄的群體的關注度不夠。所以可以預見，在接下來幾個禮拜IMF與World Bank於華盛頓的春季會議中，反對貿易保護主義同時注重公平分配經濟成果的議題將會是重中之重，而IMF更加關心的是由工資收入不均到資本收入不均的轉變，以及中?階級的空心化問題。
 
英國古典經濟學家大衛·李嘉圖（DavidRicardo,1772-1823）提出的比較優勢理論，成?現代貿易理論的基石。他認?比較優勢的好處是每個國家都可以專注與自己擅長的領域，並且通過貿易交換，這樣增加各自的實際收入。因此與亞當·斯密一樣，他強烈反對貿易保護主義。只不過在如今看來，他當時極力反對的重商主義（Mercantilism），即認?貿易?零和遊戲的、因此要降低出口關稅、提高進口關稅的保護主義，如今又死灰複燃了。只是，新的問題?生在自由貿易充分發展之後，于是需要新的思路了。

■ 文｜楊傑東，香港財華社財經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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